2)第9页_娑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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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坦然一般道:“他不是一个能被谁强留住的人。甘心在我身边,只是因为我和那个人长得像而已。我也不过是——以次充好罢了。”

  黑袍子里的人垂着头,呼吸又轻又长,还发着冷。

  “我来这儿以前,一辈子活得也算光鲜。不说万人敬仰,左右也有些名头在外。赚了一身的体面和骄傲,到他面前,宁肯一分不要。临了临了,还时常作贱想着,自己要真是另一个人该有多好。即使籍籍无名,至少也能尝尝……被他挂念是什么滋味。”谢九楼自嘲地笑笑,“世间万般,唯一个情字道不出由来。”

  “有由来的。”

  “什么?”谢九楼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,“公子刚才说什么?”

  对方没有把话再说一遍。谢九楼看向斗篷等了半晌,明白这是等不来了,便将身一起,却没拿走那袋奶疙瘩,两手空空走上回去的路,剩另一个人还坐在那里。

  他走出不远,又回头叮嘱:“此去娑婆,迢迢路远,公子一定保重。”

  坐在原地的人冲他略一点头,谢九楼便接着走。

  还没迈出步子,他又停下。

  “对了,”他说,“如果公子幸甚于我,在路上遇见一个人,那人手提八角琉璃灯,头簪金衣玲珑箸,一腕缠着黑色皮革,爱穿青灰色锦缎衣裳,烦请公子给我带一句话。”

  黑衣人侧首。

  谢九楼凝视他一会儿,方道:

  “提灯,常添衣,多加饭。”

  坐地之人待谢九楼远去,渐渐蜷缩身体,不多时便冷得难以自持,卧倒在地,怀中紧紧抱着那袋奶疙瘩,抖如筛糠,久未自立。

  黑袍子行经冥桥时,鹤顶红正拿手指头绞着系在另一只腕上的巾子玩。

  “提灯。”

  他一眼认出人来,朝裹得密不透风的斗篷里喊:“今日不送人?孤剌剌出去,接谁?”

  黑衣人止步,面向桥下,扬头露出一点削瘦的下巴:“没谁。今日我出去。”

  “哦。”

  鹤顶红应了声,忽才反应过来:“你出去?”

  “我出去。”

  “不回来了?”

  “不回了。”

  鹤顶红盯他一阵,慢慢自船中坐起:“我同你一起。”

  提灯拿了块奶疙瘩放进嘴里,一面嚼着,一面抬脚欲走:“不必。”

  “我同你一起。”鹤顶红翩然腾身上桥,“我欠你一条命。”

  “没有谁欠谁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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